央視劇評 | 解放 開放 盛放
“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和新中國成立70周年的獻禮劇中,以年代劇類型講述一個特定時段發展史的作品很多,如《雞毛飛上天》《黃土高天》《最美的青春》等等。《天涯熱土》在年代式獻禮劇創作方面做出了新的嘗試,有可圈可點處,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。”
從解放經開放到盛放
“1950年3月,雷州半島”。電視劇《天涯熱土》在片頭打出的這行字幕,既是對劇情開啟時間的說明,也是本劇創作目的的提示。本劇播出的時候,正在海南島解放70周年之際。
“2018年,海南”。當本劇在第27集11分處,打出這行字幕時,既是對劇情時間過渡的說明,也是本劇對創作意圖的另一個提示。2018年,是改革開放40周年,也是海南建省30周年。
《天涯熱土》是一部復合著三重意義的“周年”獻禮作品。它以70年的劇情跨度,從墾殖業這個側面描寫了海南的風浪、風云和風采,講述了海南從解放、經開放到盛放的奮斗故事。
題材新景觀
海南軍墾:前所未見的故事
在新中國創業史影像體系里,軍墾故事以及軍墾轉為農墾的故事,一直是跟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相聯系的,甚至可以說形成了相當的固化對應關系?!短煅臒嵬痢返谝淮伟押D宪妷ǖ墓适鲁尸F在熒屏上,這是具有開創性的,為新中國初創史階段的新題材開掘做出了新的發現。
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解放了海南,這在電視劇《解放海南島》和《戰將》等作品里都有展現。這些作品對海南這個地域形象的運用,大多終止于海戰戰役的結束。海南解放以后怎樣?解放海南島之后的四野怎樣?在《天涯熱土》出現之前,尚無電視劇予以細致的講述。有很多時候,題材創新其實也是個“眼力”問題。
電視劇《戰將》劇照
《天涯熱土》的眼力很毒辣。在第一集海南戰役即將展開之時,參加過錦州攻堅戰的三二五營,卻被調離攻堅一線,轉為接受樂安橡膠園。此后,三二五營的故事就沿著接收膠園、保護膠園和開發膠園發展下去。
海南的膠園不僅樂安一處,軍墾部隊也不只三二五營一部,在解放海南的故事已屢有作品講述、在能征慣戰的四野故事多有積累的情況下,《天涯熱土》通過把三二五營與橡膠園聯系起來,將“打”海南的故事轉到“建”海南的故事上來。
這部年代劇在它的“奠基”部分,開掘出第四野戰軍故事的一個新景觀,也豐富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建設新中國歷程中的故事體系。作為一部獻禮劇,《天涯熱土》是獻給海南之禮,也是獻給中國人民解放軍之禮。
地域新資源
海南:不是河南、也不是云南
在《天涯熱土》中,沈丹寧聽過林漢杰講過錦州攻堅戰的片段,陳勝利也曾告誡被困之敵,三二五營是“攻克錦州”的先鋒。作品如此突出“錦州之戰”,是因為解放戰爭起于遼沈戰役,而錦州之戰又是遼沈戰役的關鍵。讓錦州之戰的先鋒接管海南之戰中的樂安,在三二五營角色的轉換之中,隱含著本劇創作者對本劇故事空間重要性的考量和修辭。
主力總是被安排在戰略的關鍵點上。在三二五營從錦州轉到樂安的空間變化中,本劇創作者用隱喻的筆法將樂安放到了同于錦州的重要位置。而在這個變化之后,是劇情把握住了從解放新中國到建設新中國的戰略轉變,突出的是海南在新中國建設中戰略地位的重要性。
年代劇不能僅有年代之變,而無地域之別。獻禮劇所獻之禮如果沒有特色,難免落于雷同?!短煅臒嵬痢吩趧∏殚_端緊扣新中國面對西方“戰略物資封鎖”的地緣政治格局,突出海南橡膠種植業在國家建設中的重要地位,描寫海南華僑為國家建設做出的貢獻,繼而隨著劇情的推進,從海南農墾多樣經營到橡膠科研的發展,進而講述到海南自貿區和自貿港建設中國際橡膠市場的風云變換,用橡膠業這條貫穿線串接起海南70年來,從解放、開放到盛放的歷史過程。
《天涯熱土》作為年代式獻禮劇,獻出了海南的獨特之禮,這份獨特之禮,實有海南的地理位置、自然特點、人文風貌與國家發展進程中的戰略布局密不可分的。
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、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的獻禮創作中,各地電視劇創作都在充分開掘地域資源中的故事,河南有河南的故事,云南有云南的故事,海南有海南的故事,各自精彩而不可替代才有美不勝收。
各自奔天涯
在年代與斷代之間
所謂“年代劇”是對敘事時間跨度較大的長篇電視劇的一種命名法。在年代劇敘事結構中,漫長的敘事進程都是通過選取這一取進程中的若干年度點,加以時間延展成集中敘述段,再連段而成。略覽已有的年代劇創作實績,大都以兩三代人寫數十年中時代變遷、事業興衰、情感離合之事。年代劇故事以斷代結構來講是一種基本框架。
《天涯熱土》選取了三個歷史時段來連綴70年間的海南故事,這三個時段大致集中于1958年前后、1988年前后和2018年以來。作品通過這三個時段突出了社會主義建設初期、改革開放初期和深化改革階段的階段性,在每一個階段著力塑造當代的青年群體形象。在事業的階段性設計和角色的代際性設置上,《天涯熱土》都遵從了年代劇創作的基本框架。
但是,框架只是結構的一部分。正如同建房,不僅需要有梁柱,還需要有連接梁柱的椽檁。
《天涯熱土》一部劇看下來,難免給人看了三部劇的感覺。在1986年開啟的改革故事段中,紅豐農場的“老場長”林漢杰基本消失了,紅豐農場為什么會陷入困境呢?而新出現的改革者陳繼勝,在上一段故事結尾還只是襁褓中的嬰兒,他是如何成長的?
當2018年故事段開始時,“墾三代”林思遠、陳俊文都已成為獨當一面的商業精英,而在上面改革段故事里,他們又都是嬰兒,也沒有成長的過程和心理的孕育。不僅如此,在“墾二代”“墾三代”故事段中,還加入了許多無前史、無來歷的新角色,他們與海南及海墾集團的關系、與前代角色的關系都是模糊的。
在筆者看來,因為《天涯熱土》的情節斷限太匆促,對群像角色的塑造太簡淡,對代際角色之間的聯結性處理不足,所以造成了縱向時間軸上的事業故事整體性聯系弱化,代際角色的性格刻畫缺乏厚度,同時代際間的角色關聯又極度疏松。因此我們在《天涯熱土》中看到的更像是階段性的海南和海墾故事,看到的更多是一個個只有側面的角色。
在年代劇創作中,“有話則長、無話則短”是不二法門。同時,在立好主腦之后,“密針線”更為重要。針線密了,海南才是承載三代人的整片熱土,而不會出現三代人各自奔天涯的遺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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