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部影片， 就像蘇州寄往世界的一枚“影像郵票”

——訪電影《紙騎兵》編劇、導演范小天

電影《紙騎兵》海報

電影《紙騎兵》改編自著名作家蘇童的兩部小說——《騎兵》和《紙》，由范小天、陳聚之執導，范小天、焦歡編劇，郭俊辰、李凱馨、謝承澤主演。“影片以兩男一女的青春愛情糾葛為故事框架，盡可能將人的生存方式、生存狀態以及對人生的思考，像‘霧’一樣彌漫在一段動人的故事中，讓憂傷的‘木馬騎兵’、快樂的‘斑馬騎兵’、凄涼悲愴的‘鐵騎兵’、燦爛陽光的‘紙騎兵’，在影片中融為一體。”范小天如是表達自己創作《紙騎兵》的意圖。

范小天早在北京師范大學讀書時就結識了蘇童，在《鐘山》雜志工作時又和蘇童成為同事，后來他跨界影視領域，編劇、導演和制片了《春光燦爛豬八戒》 《太極宗師》《萍蹤俠影》《呂布與貂蟬》《葉問》等知名影視劇。一個偶然的機會，范小天看到了蘇童的小說《騎兵》和《紙》，當時他還沒想到怎樣進行影視化改編，但直覺告訴他：小說里的“羅圈腿”少年想當騎兵的想法是非常好的，于是決定先把版權買過來再說。“從買版權到拍成電影，用了將近10年時間。其間七八年換了不少編劇。”

2016年底，范小天開始自己著手創作，跟編劇焦歡聯手創作出了電影《紙騎兵》的劇本。“我當年做文學刊物的時候，就編發了很多風格獨特作家的作品，他們中很多現在都是大名人了，比如王朔、莫言、劉震云、余華、蘇童、畢飛宇等。”范小天告訴記者，電影《紙騎兵》是自己近年來一直在構思、謀劃的“印象·南方作家電影”概念的首次創作實踐。

或許是源自作家出身，乃至早期的文學工作經歷，范小天在影視創作中天然帶有文學性的思維和文學式的眼光。聊起《紙騎兵》的“文學性”嘗試，范小天表示：“我從前做刊物，后來拍電視劇，現在做電影，其實都與文學有關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，一批中國導演與作家合作，創作拍攝了《紅高粱》等一大批經典之作。我們現在打造的‘印象·南方作家電影’，正是在向上述優秀作品學習。”

而對于其這些年思考的“印象”創作，范小天的闡釋重回“文學”氣質：“我們眼前的事物，我們記憶中的一朵云、一朵浪花，隨風飄蕩的一片樹葉，其實都是我們的印象。風吹過了，水流過了，時間逝去了，留在我們腦子里的，還是印象。”

觸動范小天付諸實踐，將“文學”與“南方”相結合，起源于他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與一批作家和藝術家推出“南方派作家電視劇”，拍南方作家電影這個夢想在他腦中，思考了幾十年。2017年春，范小天和時任上影集團董事長任仲倫的一次暢聊，使他堅定了自己的追求。“任仲倫先生提到，國際著名導演李安先生曾經建議，美國電影有南北之分。而中國的南方非常有特點、有意思，地域、市場也很廣闊，可以考慮發展中國的‘南方電影’。”

范小天接著分享道：“事實上，很多事情無法用絕對的概念說清楚。‘南方’可能是地域上的南方，但更重要的是南方的文化、思維方式等。不需要絕對區分到底什么是南方，就像基因檢測顯示我有79 %的北方漢族血統，但我是在南方的文化環境中成長的。”劉震云曾說：“真正的大片是人內心的洪流，洪流有多大，作品就有多大。”范小天也常在思考，為什么《紅高粱》這樣的電影既拍出了人內心的洪流，又展現出了宏大的氣勢？而南方文化形成的電影，往往能拍出氣韻，卻很難形成滾滾洪流。“這是值得我們不斷思考、不斷探索的問題。”

如他所言，范小天沒有將“南方”局限在純粹的地理劃分上。他以美國南方文學代表、著名作家威廉·福克納舉例，福克納把自己那片“郵票大小的故鄉”寫成了一個不朽的文學世界——“約克納帕塔法世系”，深刻地詮釋了美國南方的歷史和現實，甚至加西亞·馬爾克斯筆下的馬孔多小鎮，也是受到“約克納帕塔法世系”的影響而誕生的。“我是在蘇州的文化中成長起來的，身上有江南人的深刻烙印，所以最初準備拍電影的時候，我選擇了蘇州作家蘇童的兩部小說《騎兵》和《紙》改編成劇本，再拍成電影。”范小天說，《紙騎兵》是一部根據蘇州作家小說改編、蘇州導演拍攝、在蘇州取景的原汁原味的蘇州電影，“它就像蘇州寄往世界的一枚‘影像郵票’”。

除了拍攝完成并將上映的電影《紙騎兵》，范小天還有六七個“印象·南方作家電影”項目已完成劇本創作，其中包括根據他自己的小說《三套車》改編的電影。“我們計劃先拍攝根據我的妹妹、作家范小青的小說《赤腳醫生萬泉和》改編的電影，主要表現鄉村赤腳醫生萬泉和身上的美好和對蕓蕓眾生的悲憫——雖然萬泉和的文化知識不多，但他發自內心地對百姓好，萬泉和的美好穿越了時間和年代，更顯彌足珍貴。同時，我們也在著手改編畢飛宇的小說《敘事》，故事橫跨三代人，是一部關于我們的民族精神和文化的大格局作品。”

最近，范小天邀請來自上海、南京、蘇州等地的作家，召開了一場小型研討會。“經過研討，我們計劃拍攝兩部電影：《蘇州愛情故事》和《江南愛情故事》。電影《蘇州愛情故事》希望選取范小青、王堯、葉彌、朱文穎、荊歌等作家和我本人的短篇小說或小說中的人物進行改編；《江南愛情故事》希望選取余華、麥家、程永新、聶圣哲、黃小初等作家的短篇小說或作品中的人物進行改編。”

此前，電影《紙騎兵》已經在第55屆美國休斯敦國際電影節、第13屆澳門國際電影節等23個國際電影節展上有所斬獲。眾多國外觀眾被《紙騎兵》的故事深深吸引，同時領略了中國江南文化的獨特魅力。“中國文化和世界文化其實有很多共通的元素。電影《紙騎兵》塑造了一個以美好心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左林。左林的騎兵夢，看起來是短暫的甚至是渺小的，但這些小小的夢想，也可以自由馳騁，也值得被肯定、被尊重。”范小天如是說。

“長江、黃河都是由很多支流匯聚起來，成為中華民族母親河的。我們希望，‘印象·南方作家電影’能成為江南電影中的一朵‘茉莉花’，它小小的，但是又香香的。經過不斷地努力，當它有機會成長為經典歌曲《茉莉花》的時候，就會被全國人民和世界人民了解和喜愛。”范小天表示，“我們希望有一天，更多獨具中國文化魅力的電影，能被全世界的觀眾所喜愛。”